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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9拈花吃醋

琼花乐坊二楼雅间,珠帘后头的小琴娘徐徐解下了脸上的面纱。

这姑娘瞧着年岁不大, 约莫十五, 六的年纪, 眉眼尚有几分青涩。

她身着一席浅粉霓裳裙, 螺黛轻扫娥眉,白皙的玉颜浅画着淡雅兰花妆。虽身在莺莺燕燕之所,气韵却一丝不染, 仿若空谷生幽兰。

掀下面纱后,她屈膝向身前的柳溪照行了个大礼, 脚上的银铃随着兰步轻移, 发出“叮呤”零碎声响, 婉转动人。

月初明溪边一别, 没想到今夜却在此重逢, 柳溪照关切问道:“凤铃妹妹为何会在此处?”。

数月前在后山石榴林邂逅,李凤铃曾说她被父母卖到了城中的乐坊,柳溪照回想了一阵:“难不成?”

李凤铃在她面前仍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, 低着眼不敢直视她,点了点头:“我如今已是琼花楼的乐姬伶人…”。

想到她身世坎坷还被当众欺凌, 柳溪照仍是愤愤不平, 关切问道:“妹妹瞧着比前些日子更清瘦了,方才那个老管事是不是经常欺负你?”

李凤铃前几日被送进琼花楼后, 那管事的瞧她年纪不大模样生得又好, 便起了色心, 背地里对她百般纠缠屡次欲行不轨。

她一个姑娘家在城中又无依无靠, 这几日提心吊胆夜不敢寐,管事的屡次失手心有不甘,便处处刁难她。

李凤铃近来事事谨慎小心,生怕被他抓到一点纰漏,没承想刚才看到柳溪照上楼,一时错愕才失手弹错了曲调。

“ 方才是我一时恍了神,失手扫了贵客们的兴致,怨不得别人…”

她虽恨毒了那老色鬼,又恐说出实情会害柳溪照惹上事端,只能隐忍下来。

语罢屈膝对着柳溪照再行了一礼:“多谢柳公子帮我解围,凤铃告退了…”。

“告退?”魏怀泽拨开帘帐走了进来:“姑娘既然与柳兄弟相识,不如留下用杯酒水…”。

他分明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,柳溪照却以为他居心不良,赶紧将李凤铃挡在了身后。

魏怀泽不急不缓:“我不过是觉得这位姑娘琴艺甚佳,想留她再奏一曲罢了,你想到何处去了?”。

料定世子爷没安什么好心,柳溪照斜了他一眼,回首问道:“妹妹可愿意留下再奏一曲?”。

李凤铃被她护在身后,觉得甚是安心。

她羞怯点了点头,尔后坐回了琴座,抬手望着柳溪照问道:“公子想听哪首曲子?”。

魏怀泽却抢先说道:“我替他点一曲《凤求凰》,如何?”。

曲名一出李凤铃莫名红了脸,低着眼点了点头,半晌后她凝神定气抬手抚琴,纤细的十指在弦上轻轻划过,琴音瞬间倾泻而出。

她一边弹奏,一边浅浅吟唱:“ 凤飞翱翔兮,四海求凰,无奈佳人兮,不在东墙。将琴代语兮,聊写衷肠。何日见许兮,慰我彷徨”

琴音涔涔唱腔柔婉,如银河之水潺潺流淌,又像九天凤凰交颈厮磨,低语呢喃。

佳人美姬以琴音倾诉衷肠,声声动人,雅间中的宾客听得入了迷,纷纷停杯望向琴座。

魏怀泽拍了拍身侧的柳溪照,啧啧感慨:“啊照,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呐…”。

柳溪照沉住气听了半晌,压低声线回道:“咿咿呀呀的,还不如《孟姜女哭城》好听呢”。

“真是对牛弹琴!”

魏怀泽怒其不争地摇了摇头,走到琴座旁,俯身对李凤铃说道:“你柳哥哥就是个榆木脑袋,凤姑娘若想让这块木头开花,今夜恐怕得多唱几曲了…”。

言毕他拉上不解风情的柳溪照出了帘帐,回到了雅间坐席。

倾诉爱慕之意的琴音不绝于耳,元昭望着杯中的琥珀酒,脸色愈发沉了下去。

见他闷闷独饮,魏怀泽凑了过去饶有兴致问道:“元公子,想什么呢?”。

元昭沉着脸没有搭理他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眼角余光在柳溪照身上轻轻掠过。

柳溪照莫名打了个冷颤,缩着脖子抖了抖,暗自纳闷:“怎么突然有点冷…”。

外头天色渐沉,琼花楼下两架华贵的马车先后而至,朱凌文,杨哲武,韩奉先三人缓身下马。

金瑾瑜在楼下处置完闹事的管事,见三位贵客已至,亲自将他们迎上了楼。

行至二楼雅间众人依序入座,十几个娉婷美姬施施而来,伴着琴声长袖曼舞。

韩奉先轻晃着酒杯望向琴座,赞道:“琴音流亮高洁不俗,这一曲《凤求凰》音如其人,非胭脂俗粉可比”

见他毫不掩饰对琴娘的赞美之意,魏怀泽故意说道:“韩公子倒是个惜花之人,可惜啊!佳人有主…”。

他边说边指了指一旁正埋头啃鹿肉,吃得一嘴油星的柳溪照。

韩奉先会心一笑,摆了摆手:“世子爷说笑了,君子不夺人所好!”。

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,本是故意调侃柳溪照几句,却听得帘帐内抚琴的李凤铃含羞带笑,主座上的朱凌文心神不宁,闷头独酌的元昭神猿意马。

唯有柳溪照全然不觉,流连在美酒佳肴中很是忘情。

朱凌文看了一眼帘帐内的抚琴的乐姬,尔后又意味深长地望向柳溪照。

元昭一个晃神不小心推倒了刚刚斟满的酒杯,琥珀美酒洒了一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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