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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章 礼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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骆无涯并不知道眼前两人在眉来眼去间已经完成了一次短暂的交流。

见到花吟夕轻易服软,他似乎有些意外,脸上那凶神恶煞的气势也稍稍消退了些。

“你这样一无是处的家伙,老夫是万万不会同意你与小七的婚事的。”骆无涯又道:“不过你撒泼打滚,要死要活的说没了小七你就活不下去。”

花吟夕眼角一抽。

“没有她就算活着,你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,痛不欲生。”

再抽。

“你还指天发誓,若能与小七成亲,你甘愿入赘我无涯山。必定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、疼她一人。你的就是她的,她的还是她的。你会掏心掏肺的对她好,让她这辈子天天都笑口常开。你会保护她,不让任何人欺负她。若有人想要伤害她,除非从你的尸首上跨过去。你会让她平安喜乐,此生无虞。你会帮她达成她每一个心愿和念想,不管那愿望是小是大。”

花吟夕听着,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认真而肃穆。苏青珃看着师父喋喋不休地样子,原本眼中的笑意渐渐收敛。心中不知为什么,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涨满,酸酸涩涩。

“你说你绝对逆来顺受,打不还手。骂不还口。你会奋发图强、努力向上,成为小七可以信任和依赖的那个人。你会为她披荆斩棘,铲除一切的黑暗和险恶。你会是她的朋友、知己、爱人和亲人,会永永远远陪在她身边,再不让她孤单一人。”

花吟夕站得笔直,下意识握紧了拳头。苏青珃则拼命睁开眼睛,害怕只要一眨眼,就会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眶中滑落。

骆无涯的语气依旧凶巴巴的,可是任谁都听得出他语中的不舍。苏青珃突然有些恐慌,这场婚礼好像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样。只是两人串通好演的一场戏。在她犹如父亲般的师父眼中。这是真真正正的一场婚礼。他所说的这一切,都是他的期望。那个人,必须要完全做到,才有资格从他手中将他最宠爱的小七儿接走。

这个被全天下敬仰和敬畏。被称之为武林神话的男人。其实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。也会有软弱的时候。也会像寻常父母一样,在女儿出嫁的时候千叮万嘱。生怕,那个自己从小宠到大。连句重话也舍不得说一句的小丫头,会受委屈。生怕,她所托非人。

“你说,小七永远都会你心中最贵重的珍宝,她值得你付出所有的好。”

骆无涯说着,语声突然加重,金刚怒目般瞪着花吟夕吼道:“男子汉大丈夫,说到就要做到!若你违背了许下的诺言,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,我骆无涯也会取你狗命,叫你万劫不复!”

“我会做到的。”花吟夕轻声应着,目光坚定。

“好!”骆无涯满面红光,像是喝了一整坛烈酒。

“天地不仁,鬼神无道。我骆无涯向来不信鬼神,亦用不着什么天地作证。”骆无涯牵过爱徒的手,郑重的交到花吟夕的手中道:“我将无涯山最珍贵的宝贝,交给你了。”

骆无涯的神色中有落寞,有不舍,还有几分欣慰和洒脱。

苏青珃感到一阵晕眩,神色中有些讷讷。骆无涯的手很粗糙,像是苍老的老树皮。他一生习武,这双手被刀枪剑戟伤过,也曾在严冰烈火中冻过烧过。最后,这双手已经坚如磐石,能碎钢铁。

苏青珃不记得师父上一次牵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了。只记得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,她还是小丫头的时候。是攀爬峭壁时一脚踩空,还是遇到了一条斑斓响尾蛇惊惶得松开了绳索。那时候师父便如天神般出现,哈哈大笑的牵着她的手,带着她在峭壁上犹如闲庭信步般,一步步的走到了山巅。

那时候苏青珃只觉得师父的手好大,充满了力量,好像无坚不摧。

而现在,因为失去双腿的缘故,骆无涯的双手变得更加粗糙健壮。骆无涯牵着她的手,似乎是怕手上的老茧弄疼了她,是故显得有些小心翼翼。那双坚硬、强大,却仍然藏不住透露出一丝苍老和迟暮的手,小心翼翼的握着幺徒的手,将它郑重的放入另一个男人的手中。

花吟夕感觉自己的手上微微一凉,伴随而来的还有岩浆般的滚烫。微凉的是苏青珃,滚烫的是骆无涯。

“我会好好照顾她的,用我的生命起誓。”花吟夕面容肃穆道。

直到此刻,骆无涯才带着几分安心的将那只手松开。

……

黄昏时刻,阳往而阴来。自古以来,皆认为黄昏为吉时,宜行嫁娶之礼。

若与其他那些大张旗鼓的婚礼相比,今日这无名幽谷中的婚礼算得上简陋不堪。没有三媒六聘,没有花轿迎门,没有满堂宾客。甚至连新郎、新娘,都只是存着演戏的心思,并未把这一切当真。

可是当骆无涯珍而重之的将苏青珃的手交到自己手中时,花吟夕分明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。有些东西,是演不出来的。

苏青珃一个人跪坐在山洞中的蒲团上,身前的石台上燃着两支红彤彤的蜡烛。这是骆无涯闲暇时自己制作的,用的是谷中所采的蜜蜡,数量并不太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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